“Und wenn du lange in einen Abgrund blickst blickt der Abgrund auch in dich hinein.(当你远远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同样也在凝视你。) ” ── Friedrich Nietzsche(弗里德里希·尼采)
女人,是弱者。
而我,曾经是一个弱者。
因为是一个弱者,所以才会强出头。
在之前的学校,有一个懦弱不起眼的女孩,成为众人的欺负对象。那个女孩的名字,已经记不起了。
但我的不幸,就是从为她抱打不平的那一刻开始。
那日,是夏季的某个中午过后。记得是午休时段。
我在小卖部买鸡肉三文治,正要带回课室和朋友分享。
在校舍旁边的草丛,我却见到那一幕。
在我的班上有三个讨人厌的女生,凶悍又势利,稍为忤逆她们的意就会惨遭修理。要简单说明的话,她们就是学校的「霸凌者」,
为了不被欺负,所以人都对她们,以及对被她们欺负的人,敬而远之。
假装看不见的,就可以安全避开。
那个懦弱的女孩和她们还有我是在同一个班上的同学,她是三人组的欺负对象,而我就是一直假装不闻不问的置身事外者。
只是那一次也真的太过份了。我没有看到事情开始的经过,但女孩的校服已经从肩上滑落,裙摆也破破烂烂的,像是被人剪碎──啊,其中一个人手上的确握着裁缝剪子,所以我应该没有猜错。
被欺凌者的脸上和手臂青一块红一块,充满血丝的左眼已经睁不开,身上还有零星的伤口和血痕。
「停手!」
当时的我不应该出头,而是该和其他人一样,直接无视走掉才正确。
呵,大概自己那时候还很天真吧,还保有那种名为「正义感」的无聊价值观。
「你们再这样,我就叫老师过来!」
四个人的视线都转移到我身上。说「我不害怕」是假的,我以为她们会转而攻击我。
然而最后,为首的那个恶霸对我说:「要打小报告的尽管去打,只是后果,你已经准备好承受了吧?西·宫·藻·鱼·同·学。」
这是**裸的威胁。
她们笑着从我身边离开。
我以为,事情到此就会完结。
「没事吗?」
我问那个女孩,她却怔怔地呆望远方。
也罢,本来就没有想过和她交朋友。之所以会帮忙,亦只不过出于一时的义愤。我甚至没有把这个女孩带到医务室,而是任由她留在原地。
之后,直到下课时间都相安无事,令我不禁侥幸自己逃过了因为开罪班上的恶霸而可能承受的后果。
但我错了,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日,一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作出改变。
恶行开始的第一个信号,是放在自己坐位上的瓶花。一支半凋的残白菊花,孤伶伶地插在带着淡蓝色光泽的雪色瓷瓶里。
这是对死人献上的供奉品。
然后,一束冷水倒在我的头上。
「西宫同学,」说话的是三人组的首领,也就是昨日放话威胁我的人。「水用光啦,帮我去注满它?」
我的心在发抖。
我望向其他人,希望她们会出手制止。但在视线对上之后,她们一个个别开了头,假装看不到。
和曾经的我一样。
「真司…..」
「青杏!」
「…….」
以为是好朋友的人,同样对我见死不救。
被我救下的那个懦弱女孩,一直背对面向我,没有站出来张开口出声。──搞什么?她才是最应该去出手阻止她们的人!因为昨日是我救了她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话?难道她们都看不见吗?没有人愿意帮忙吗?
恶霸的首领半弯下腰,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直面着我,一脸愉快地对我说:「既然西宫同学昨日正义感满满的,那你就代替那个女孩被我们欺负吧?」
我被判下死刑,就只是因为一次错误的抱不平。
欺负的行动一步步升级,起初只是无聊的恶作剧,不到一星期就迎来肢体暴力。紧接而来的,是被逼拍下羞耻的半裸照片,把头按在座厕的屎尿里,被剪去悉心保养的长发,为她们跑腿买东西和代做功课,连下课后的时间也得不到可以喘气的自由。
即使半被强逼地把自己的钱奉上去讨好,供养她们挥霍,情况依然毫无改善。
在家也是糟透了。我不知道生父是谁,因为妈妈是个任何男人都可以上的公交车**。
「西宫」,是母亲的姓氏。
「我回来了……」
「回来了?」
「一会儿约翰要来,记得锁门。」
当我携带满身伤痕回到「家」的时候,那个女人不会关心,不会询问,只会叫我回到房间,锁上门。
为了迎接情人,她正在化她该死的浓妆。
一个女儿只是拖油瓶,或者只是未来的风俗娘后补。男人绝对比亲生女儿重要,至少目前……仍然是。
这样的母亲,半点用处也派不上场。
痛苦。
我真的很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这样愚蠢。
明明不插手,就可以一直欺骗自己,过得开开心心。
对我来说,每一日都是无法扭转的地狱。
我不想来学校,所以我经常逃课。
即使是这样,这三人组依然有办法找到我。
被找到的话,依然是我吃亏。
无法挣脱,无法离开。
可以救我的人……不存在呢。
反抗的话,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报复。
「西宫同学?」
但是那天,他叫住了我。
他姓谷永,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他并不在我们班上任教。
「你又受伤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与你无关。」
现在才来关心我又有什么用处?被欺负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老师只是毫无用处的存在。他们关心的不是学生,而是成绩和面子。
「跟我来!」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务室。至少这个伤口,必须要立即包扎处理。」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
他不顾自己高高在上的老师身份,细心地为我上药。
真傻……
明明你无法改变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示好。
是因为同情吗?
「你有烦恼的,可以对老师说。我们一起解决它吧?」
真的一个无比巨大的诱惑。彷佛向前走一步,自己就能够得到解脱。
但是,我始终没有说出事实。
即使公开这件事又怎样?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那三人组最多不过是被训斥。
人证呢,不会有的,因为大家都害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告密的结果,将会是我被欺负得更惨。
可是,这不代表我不喜欢谷永新一郎。
谷永他是我的温暖,是我在这个悲惨世界里唯一的救赎。
把身体交给他的时候,我不后悔。
明明是布满新旧伤痕的丑陋胴体,谷永却对我说「你真美。」
「老师……」
在床上互相拥抱的时候,我说出自己的愿望:「等我毕业,我就当老师的新娘。」
「真的?老师很开心哦,藻鱼。」
「我爱你。」
他的吻连同情话,一起落在我的锁骨上。
「我也是。」
「我最喜欢老师了。」
我回吻他的耳珠。
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但我有与自己紧紧结合的他。
我一直数算日子,等待苦难有结束的一日。
但是,我们的事被发现了。
「是谁告的密?」
负责调查事件的新口训导主任,在我的死缠烂打下,终于念出几个名字。
不错,我知道直接对训导主任打小报告的是三人组。
但是我没有料想到,发现这件事而且告诉那三人组的,是那个懦弱女孩。
呵……真的讽刺。懦弱女孩已经不再懦弱,为了摆脱欺凌,她投靠了她们,成为站在三人组一方的新霸凌者。
和学生发展不伦恋的老师,这一生的前途和名声注定要完蛋。
我唯一的希望,还有谷永老师的未来,都被那群霸凌者夺走。
谷永离开这个城市的那一日,我在内心说了好多次「对不起」。
他最后一次拥抱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我充满着泪水的视线。
谷永他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旁观者投来的眼神,除了冷淡和嘲笑,现在还添加上鄙视和下流。
甚至,有人因为听闻我和我妈都是无耻**,试图**我。虽然最后被我挣脱成功,但事后,那个失败者把我抹黑成更不堪入耳的状态。
「装模作样的臭破鞋」,这是我的新称号。
「都被上过了,还装什么清纯?」
「我看她是嫌那话儿尺寸不够大才不干。啧啧,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哈哈。」
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
我搬到遥远的香城,来到新的学校。
从过去的痛苦中,我学会了一件事:不想被欺凌的,唯有成为欺凌者。
我不会再当旁观者,因为我恨透了这种角色。
那些人,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改变事态的发展,但他们只会袖手旁观。对我来说,这群沉默的旁观者和霸凌者一样过分。
没错,归根究底,人的阶级只有二种:欺负者,和被欺负者。
既然现在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不会再成为弱者。
可能因为过去的经历,所以只需一眼,我就能够看出那些人有被霸凌的潜质。
开学的第一日,我已经找到适合欺凌的目标。
一个沉默安静的女生。
「喂,你坐了我的位置。」我走过去,故意傲慢地说。
要说出这种别扭的话,还真不习惯。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我就会处于下风。
离开家乡的时候,我曾经对自己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自己回到以前的位置。
教室的座位,本来就是在开学日任由学生随意挑选,在翌日才会跟据第一日的座次定下来。我只是随便找一个托词去开始属于我的霸凌计划。
说起来好笑,我不知道欺凌该如何开始,于是就用自己的方式。
「抱歉!」
……这样快就道歉,真无趣。
换成是其他人的话,一定会先争持一下,然后自己就可以趁势藉对方的反抗落实下一步的欺负。
简单说,就是结下梁子。
但这个人的反应……好软弱。
突然不想欺负她了。反正她这类人,对其他人的话一定会乖乖听话照单全收。
总会有人欺负她,自己到时只要加入这场盛会就好,根本不需要主动出手。
我正思考以后该如何做才能建立自己在班上的地位,预定的欺凌对象却突然问我一条问题:「请问!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啥?」
「……不可以吗?」得不到肯定的回答,女生的气势很快就萎缩回去。
奇怪的是,她没有离开。
恋恋不舍,在图什么?
「为什么?」
难道这个人,没有感受到我的恶意吗?
「因丶因为,你是班上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所以……」
「希望……」
「我希望,可以和你交个朋友!」
可以看得出她鼓起了勇气。
你看!她耳根都红了。
「对象是我……没有问题吗?」
我可是,打算要欺凌你的人啊?
想也没有想,她就用力摇头。
「如果可以和你交上朋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怪人。
「随便你。」
「谢谢!」
这种事,值得她这样高兴吗?
假如她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很后悔说出这番话吧。
「我叫南河春花。」
「春花」。
这个名…真土气。
真不知道当初她的父母,为什么会恶作剧般为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一个名字。
不过,这个简单俗气的叫法,一下子就可以记住。
嘛,算是一种优点吧。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西宫藻鱼。」
「『苏』鱼?」
「是『藻』鱼!海『藻』的『藻』,就是在海底飘来飘去的植物。」
「原来如此!」
「抱歉,我念错了。」她现在的表情,就似双耳垂下的可怜小猫,就差一条长长的尾巴。
「没所谓吧。」
很多人都会念错自己的名字,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过,西宫同学的名字真的很特别!」
「特别?」
这种特别…算不上是好事吧?
「嗯!而且正确念出的话,很好听呢。」
会…好听吗?
「真好呢,不像我的名字,念起来像个村姑。所以经常被别人取笑这一点。」
为什么…自己会告诉她呢?
大概因为…我很寂寞吧。
或者是一时间还未能习惯「霸凌者」这个新的角色设定。所以,在成为「霸凌者」前,才希望自己会得到一个「朋友」。
开始的相遇并不美好,但最后我们发展成好朋友的关系,这是我从未预想过会发生的事。
春花……
和她一起,很舒服。因为她对任何人都很温柔。
而且,她很单纯,无心机,所以不会计算别人,陷害别人。偶然吃一些小亏,她都会一笑置之。
大家都喜欢和她相处。
大家都喜欢会给予人安全感的人。
尤其是我,特别依赖她的温柔和笑容。
在失去谷永之后,春花成为我的支柱。只有她可以抚平我的累累伤痕。
我对她,是特别的存在吗?
我想是的。
因为只有我才知道,春花的内心其实有多脆弱。
为了令自己有立足之处,她宁愿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假装无事地对人微笑,把所有的伤口藏在心里面。
某程度上,我和她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带着面具生存,寻找可以互相信赖和依靠的人。
既坚强又柔弱的春花,我最喜欢了。
所以──
为什么你的好,不可以只属于我一个呢?
我开始把她和其他人隔开。以朋友的名义,霸占她所有的空闲时间。
对此她完全不知道。
即使她发现了,也不会责备我的吧?
因为,春花她就是这样善良的人。她一定会微笑着原谅我的任性。
在春花的鼓励和包容下,我重新找回自信和笑容。
被提名参加校园美少女选举,虽然输了给凤仪樱华很不甘心,但有她为我真诚地婉惜,我又变得满足起来。
春花,我们一起天荒地老好不好?
在心里无数次重复这条问题,却因为害怕跨越界线会失去她,于是在任何时候都无法开口。
但这份珍贵的友谊,注定要为外人所打破。
那是不知何时开始出现的流言,有一次被我独自在教室外偷偷听见。
「你们不认为,西宫和南河关系太好了吗?」
「是啊!不但吃饭丶放学黏在一起,无论是体育课分组还是其他小组练习,她们都会组成一队,这两个人在学校里经常形影不离,外人都没法加入她们。即使是好朋友,也太不正常吧?」
「该不会是『拉拉*』吧?」
「你真坏啊你,哈哈哈。」
「南河还好,就是西宫有些讨厌,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就是,就是!恃着自己漂亮就看不起人,也只有南河才会接受她了。」
「说不定,她们真是一对儿呢?」
不要……
不要再说了!
我难道…会再一次成为被欺负的弱者?
因为习惯于春花的好,现在变得太得意忘形了……我。
不可以,不可以变成这样的情况。
但是,我也不要失去她。
有了,只要春花被孤立,而我成为她唯一的朋友,不就可以两全其美吗?
真的个好方法。
于是,我开始暗地里散布关于她不好的传闻。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南河春花这个人。」
「你们知道吗?她以前抢过别人的男朋友呢!害到那对情侣分手了。」
「私下的她其实很滥交,只是用清纯的外表作武器……被她看中的话,南河可是会很主动的哦。」
「我也是逼不得己才会答应当她朋友,毕竟开学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可怜……我差点儿也被她骗了。」
对不起,春花。
要融入其他人的圈子不难,只要找一个共同话题就好。如果没有,就去创造。
只要有一个共同的欺负对象,大家就可以打成一片。
即使只是表面上的客气,那就足够了,只要自己不是最底层就没有问题。
春花成为欺凌对象也没关系,因为我会站在她那一边。
春花比我坚强,一定可以承受得住。
而且,她有我啊。
西宫藻鱼,会永远是她的唯一朋友。
「没问题的,春花。有我在呢。」
我不知道大家相信了多少,但春花她的确渐渐被孤立。
相对的,大家对我的评价渐渐提高,因为我懂得迎合她们。
但是,还不够呢。
只有春花被完全孤立,我才会得到她全部的依赖。
二林偷了大家的班会费。可笑,他以为没有人知道,殊不知被我发现了。
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我告诉老师谁是真正的偷窃犯,洗脱春花的嫌疑。在二林同学遭受停学处分后,又对其他同学说偷窃费用的其实是春花,二林是被冤枉的。
如我所愿,大家都讨厌她了,只有我会搭理她。
春花愈来愈不快乐。虽然她还是一如此往的爱体谅人,但很多时候,她都只是在勉强自己虚伪应酬地假笑。
忍耐一下,春花……只要忍耐到毕业,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座名为「学校」的监牢。
但是啊!为什么那个工蜂死早忽然会找上她?
为什么春花你听信他的话,去当偶像?
为什么你要这样认真,这样努力……我眼见她一点一点地改变,距离我愈来愈远。
是为了偶像的梦想,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不可以原谅。
但是,我没办法强逼她拒绝。没有合适的理由。
每日的下课后,还有每一个空闲的星期日,她都会去练习。
连午休吃饭的时间,她都用来背诵歌词之类,一刻都没有闲下来。
我所拥有的,只有冷冰冰的电子讯息和问好。
少了春花,我在班上变得孤独。
那是比欺凌更令人不习惯的窒息感。
我被丢入『玻璃箱』了吗?
本来和其他人之间已经隔着互相欺骗的围墙,但更难以忍受的,是我和春花的距离愈来愈远,却苦无办法去拉近。
累积的压力,我必须发泄出来。不然我会坏掉的。
但是,不可以向人,因为会破坏形象。
于是,我向最弱小的动物下手。麻雀丶野猫丶小狗,我把自己的愤怒出在它们身上。
当小动物痛苦死去的时候,我才有一种暂时脱离现实的解放感。
但持续的感觉很短暂,愤怒却源源不绝,为了麻痹自己,杀的数量愈来愈多。
到最后,已经数不清死在我手上的有多少只。
而且,我找到了,愤怒出现的理由。
除了因为疏离做成的痛苦,还有一点。
「为什么被选中的不是我?」
『Project Aurora』,我也有投递报名表。但我没有通过书面审查。
为什么……
在很多方面我自问比春花优胜。那,
为什么我这个「强者」,会输给「弱者」?
假如春花成为强者的话,那我不就是──不需要!春花只要继续成为被我保护的弱者就好。
但工蜂死早的出现,打乱了我和她的步调。
真的可恨啊!这个男人。
所以,那晚春花说和他吵翻了,我真的很开心。
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回来我身边吧,春花。
「觉得辛苦可以放弃的,别勉强自己做不适合的事。」
知道吗?春花,可以认识你,是我的幸福。
但是──
但是──
春花!为什么你又骗我了?
不是吵架了吗?不是不会再去他那边了吗?
为什么那个男人来接你,你又跟他走了?
那日在二楼走廊见到这一幕,我心好痛。
我故意违背心意漠视她,在学校对她不瞅不睬,这是一种为了逼使她回来自己身边而作出的小小警告。
她不开心,我亦不快乐。
但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回头?
那个男人还有梦想,真的有这样重要吗?
即使把一串麻雀用铁针刺穿,即使把花猫活生生剥皮,我的痛苦和愤怒半点都没有消失。
「西宫姐姐?」
会这样称呼我的,也只有春花的弟弟了。
我讨厌他。特别是当春花提起自己弟弟又对她作出种种暧昧恶作剧的时候。
拉倒吧!我知道那不是恶作剧。
他对她,和我对春花一样,一样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抱有不应该产生的禁忌爱恋。
有点意外他会在公园出现。他跟踪我?
「春花姐姐没有和西宫姐姐一起吗?」
呵,春花怎可能会在这个时间和我一起──等等,他不知道他姐姐的事?
对了,春花好像提过,她是瞒住家人参加偶像选拔的。
我突然萌生出一种优越感:我比他知道得更多呢!
那我就行行好告诉他。不知道他在知道以后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春花最近放学后都没有留在学校,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大概是和那个工蜂死早一起吧!」
「工蜂…死早?」
上钓了。
「是啊,就是那个犯罪新闻界的名人『工蜂死早』。」
「诶?你不知道吗?你姐姐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不,姐姐最近很少说自己的事。」
很失望吧?很痛苦吧?被最爱的姐姐背叛了,南河秋实你和我一样又伤心又愤怒对吧?
原来把自身的痛苦发泄在别人身上是如此爽快的事,我开始明白霸凌者之所以欺凌人的理由。
看着他人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快乐,这种感觉真的舒服极了。
「嘛,春花也到了渴望交男朋友的年纪,说什么『想当偶像』,其实她只不过是想藉机接近那个男人──」
「不准你诋毁春花姐姐。」
……玩过火了,秋实这个表情很吓人。
算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有本事的,他冲着工蜂死早去,把春花抢回来。
「如果你敢把刀指向姐姐,即使只是少了一根头发,」
「我都会,抹杀了你。」
抹杀我?他认真的吗?
愚蠢啊!我又怎可能会伤害春花。
「只要西宫姐姐还是春花姐姐的好朋友,我是不会公开任何秘密的。」
「西宫姐姐这样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他想威胁我来保护他姐姐?这臭小子……
自以为是地误会我,真讨厌。
春花,春花,为什么最近都有人围绕住我的春花打转?
工蜂死早,南河秋实……春花,你还要吸引多少坏人,才会停止滥发你的善良去勾引男人?
你明明已经有我,有我一个就足够!
真是水性杨花的烂货。
我对春花,到底是爱还是恨?
或者是,两者兼有吧。
所以,春花,我们来一个选择吧。
你选你的梦想,你的工蜂死早,你的弟弟,你的世界,还是选我?
「春花,你来了?」
你毫无戒备地来到公园。
「我等你很久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
我需要你选择正确的答案。
「上次在公园,你不是答应我会去班级的话剧练习,不再去工蜂那边吗?」
「是的。」
「可是,……」
可是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
你欲言又止,迟迟不肯说出理由。
为什么……
连编造一个重视我的谎话都不愿吗?
「春花,你骗了我呢。」
这样的春花,我不需要。
「贱人。」
真可惜啊,原本以为我和你可以一生一世彼此互相依靠生存下去。
我故意说难听的话伤害你。
你哭了?
春花,你有发现吗?其实我也在哭,在心里。
我的眼泪绝不比你少。
变成这样,是你不好。如果你选我,就不会痛苦。
所以,让一切结束在你尚未完全憎恨我的这一刻吧。
放心吧春花,你死之后,我会把你的尸体葬在你最喜欢的地方,然后死在你的坟墓旁边。
我拿起水果刀,瞄准她的心脏……
突然右手被重重拍击,水果刀也被强夺过去。
「啊!!!」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
「工蜂…死早?!」
你这个人渣,总是挡在我和春花之间。
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但现实是我被你死死抓住,动弹不能。
女人是弱者,包括体力上的弱势。
「放手!你这个混蛋!」
「没问题,等我把你送到警局之后,自然会放手。」
「你敢?」
这个男人,我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等等!」
春花…?
「……请放了她吧,工蜂先生。」
「…….」
为什么,为什么春花你要用这种眼神望我?……
我…令你痛苦了吗?
…….
「别再出现在南河面前。」
「滚!」
他放开了我。
我爱的人,在最后一刻还是如此善良和温柔。
但我已经,没有面目去面对她了。
一盘无形体的冷水浇醒了我。
不想伤害她的我,却令她承担着从未有过的痛苦。
被好友背叛的痛苦。
春花需要我,我只要春花,
但我知道,我们的友情已经完结了,就似我和谷永一样。
令她痛苦的我,再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当她的好朋友。
她会很讨厌我吧?
她不会再需要我了。
我不知道,失去春花之后,我还可以逃去哪一个地方。
我在街上游荡。
「是你..杀了朗西吧?」
一个小学生年纪男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朗西又是什么?说人话!」
心情真的超恶劣。不好的事一件件找上我。
「你──你这个坏蛋!」
「去死吧!」
毫无准备。
我被小男孩推了出去。
车头位置的强烈白光,是我在人世间最后见到的事物。
到最后,连自己为何会死的原因都不知道,这大概是报应吧。
伤害心爱之人的报应。
春花……忘记我这个令你痛苦的人吧!
可惜这句话,再没有机会对你说了。
我的,春花……
*指女同性恋
Aurora~偶像殺戮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与女鬼H生活》、《抓到你啦》、《这个QQ群绝逼有毒》、《重生末世:空间屯粮养崽崽》、《美人皮包骨》、《灵境行者》、《宇宙职业选手》、《综合体synthesis》、《崩坏人生》、《恐怖小说》、